第(2/3)页 两人再次沉默,只剩下卷宗翻动的沙沙声。 他们知道,这份章程一旦推行,大唐的天就要变了。 旧的门阀会衰落,新的官僚会崛起。 模糊的权责会变得清晰,松散的管理会变得严密。皇帝的权力会空前集中,却又能通过这套体系“垂拱而治”。 这是一场豪赌,赌注是大唐的未来。 而李承乾,是那个押上了全部身家的赌徒。 “走吧。”房玄龄站起身,将卷宗一一整理好:“该回去准备了。太子给了我们一个月时间,可依我看,就算有一年,也未必能把这些章程落到实处。” 长孙无忌也站起身,望着窗外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:“难也要做。你我都是辅政大臣,既食君禄,便要担起这份责任。只是……” 他顿了顿:“往后的日子,怕是不会太平了。” 房玄龄点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忧虑,却也有一丝期待。 他活了六十多年,见过隋末的战乱,见过贞观的兴盛,却从未见过这样一场自上而下的变革。 或许,这真的能让大唐走得更远? 两人并肩走出议事房,身后的卷宗被仆人小心翼翼地收起,如同收起了一个即将改变时代的秘密。 皇城的钟声在暮色中响起,沉重而悠远,仿佛在为一个旧时代敲下尾声,又在为一个新时代拉开序幕。 而此刻的东宫书房,李承乾正对着那份改革章程,在空白处添上一笔:“各州需设‘统计局’,专司数据汇总,每月呈报朝廷……” 他知道前路艰难,却从未犹豫。 他要的不是一个短暂的盛世,而是一个能延续千年的制度根基,哪怕这条路,要用鲜血和争议铺就。 太极宫的甘露殿偏院,落叶已积了半尺厚,张阿难踩着枯叶进来时,见李世民正对着一盘残棋发怔。 棋盘上黑白子纠缠如乱麻,恰似他此刻的心境。 “陛下,这是东宫刚递到门下省的章程,老奴托人抄了一份。”张阿难将一卷泛黄的麻纸放在案上,声音压得极低。 他伺候李世民三十余年,从潜邸到登基,再到如今的软禁,早已摸透了这位帝王的脾性,知道哪些消息该递,哪些话该说。 李世民的目光从棋盘移开,落在那卷白纸上。纸卷用细麻绳捆着,上面盖着东宫的朱印,墨迹新鲜,显然是刚誊抄好的。 他没有立刻去拿,只是淡淡道:“又是太子的新政?前几日听说他要设县六部、州六部,朝野都在骂他胡闹。” “骂的人多,赞的人也有。”张阿难垂手侍立:“房相和长孙司徒这几日都在尚书省闭门下棋,说是要依着章程草拟细则。” 李世民这才伸手解开麻绳,展开白纸。 开头便是州县官制革新总纲。 他漫不经心地往下看,可越看,眉头便蹙得越紧。 “县设六部,对应朝廷权责……每部设四级官阶,每日考绩……” 李世民喃喃念着,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:“州部需每季度巡查属县,朝廷六部垂直管辖……这……这是要把天下的骨头都拆开,重新拼过!” 张阿难见他呼吸急促,连忙递上一杯温茶水:“陛下仔细看,后面还有科举和考功的章程。” 李世民摆摆手,眼睛死死盯着“司法权分层”那一段。 当看到“死刑需朝廷三司会审”“地方官不得私设刑狱”时,他猛地将纸卷拍在案上,棋盘上的棋子被震得乱滚:“他好大的胆子!自秦以来,地方官掌生杀予夺,这是朝廷对牧民官的信任!他倒好,连一个县令判杖刑都要层层报备,这不是在治官,是在囚官!” 第(2/3)页